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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源:財經(jīng)新媒體 閱讀量:3199次
投資應(yīng)該是人生最后一份職業(yè),在個人心智、社會經(jīng)驗和商業(yè)直覺商尚淺進入這個行當,注定會非常辛苦。投資最怕的是系統(tǒng)性風險,創(chuàng)業(yè)也一樣。所謂系統(tǒng)性風險,就是這種風險是來自外部的,非自身可以控制,但風險的成因則是自身對趨勢的誤判,或過于前瞻,或過于自我。
在正確的時間做正確的事,是每個人都追求的境界。但是,你永遠都不知道現(xiàn)在所處的時間和所做的事情是否正好在那個節(jié)點上,所以,保守主義,或者相對的保守主義,常常是更為有效的方式。
選擇投資作為自己的職業(yè),也就意味著你必須終生都與保守主義的價值觀為伍,以有罪推論的眼光來看待項目和看待對方的人。對待朋友,我們當然要正直,要誠心正意;但是面對動輒千萬的投資,面對基于各自立場的生意,利益才是雙方關(guān)注的焦點,分清朋友和生意的界限,是一種更為職業(yè)和專業(yè)的方式,因為在面對生意的時候,我們并不是一種單純的個人行為,不管這個事情是不是由你一個人在運作,你只能代表公司,你的失誤或者成功都與公司的利益息息相關(guān)。
所謂公司,在德魯克的定義中是指一個能夠創(chuàng)造了顧客的組織。你當然要提供盡可能好的產(chǎn)品和服務(wù),但背后是理性人之間的交易。交易并不可惡,屁股決定了腦袋,交情是生意的潤滑劑,但不是生意成交的關(guān)鍵。在生意的過程中,我們最大的困惑是信息的不對稱。除了項目本身的情況,更重要的是對方的想法,即在公開數(shù)據(jù)之外對方的意圖。這種意圖,很多時候你并不能通過理性的方式,通過研究通過計算去獲取,它更多的時候來自于菲利普費雪所說的“閑聊”。
赫布科恩把談判定義為“綜合運用一個人的信息和力量,在多種力量所形成的結(jié)構(gòu)網(wǎng)的張力范圍之內(nèi)去影響人們的慣常行為及反應(yīng)”,他認為談判的決定性因素一是信息的多少和準確度;二是對時間的把控,他急還是你急;三是力量,換句話說你擁有怎樣的氣場。一個微妙的舉止,一句話的得體與否,都可以影響雙方氣場的強弱。不卑不亢當然是最不錯的方式,但很多時候我們總是輕易將自己的意圖寫在臉上。你如何急迫地希望達成交易,你的公司如何的弱小,你掌握的信息如此之少,種種,都會在你的舉手投足中流露出來。所以,因為信息的不對稱,或者,因為缺少感知信息的能力,或者無法控制內(nèi)心的焦急,我們就選擇與對方談戀愛——將自己的欽佩之情毫無掩藏地表露出來,以過分的誠懇將自己的信息統(tǒng)統(tǒng)告訴對方,想對方所想,傾我所能為對方尋找和設(shè)計解決問題的方案。這樣做當然可以獲得對方的好感,甚至運氣好的時候還有可能得到幾個相互欣賞與愛戀的知己。但是,很多時候更多的結(jié)果是—–你燃燒了自己,只是照亮了對方。男人和女人談戀愛可以,但生意卻萬萬行不得。你的一片熱誠,常常會被對方所用,使自己陷于被動和失敗?!拔冶緦⑿恼彰髟?,奈何明月照溝渠”!
談判對于投資的重要性,無論怎么形容都不會過分。投資的標的太過巨大,微小的變化,帶來的差異都堪稱巨大,因為價值的評估本身沒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精確方法,價格的變化純粹取決預(yù)期,取決于對未來成長性的模糊判斷,而預(yù)期是多么主觀的東西,一時一事,一點一滴,都可以對預(yù)期產(chǎn)生影響。
這么強調(diào)談判的重要性,并不是要將談判上升到生意的全部,或者刻意要從別人那里獲取額外的好處。談判的意義在于,你可以用恰當?shù)姆绞綄ψ约旱睦孢M行保護,尤其是投資行業(yè)過分火爆的當下,燥熱的市場已經(jīng)催生了項目方并不合理的預(yù)期,資本已經(jīng)處在了買方市場的尷尬地位,如果你仍然以當下的燥熱來預(yù)期將來的價值,就很可能給子帶來滅頂之災(zāi)。是的,滅頂之災(zāi)!
在格雷厄姆的理論和巴菲特的投資實踐中,除了將股份當作整個生意的一部分之外,最為重要的觀點就是安全邊際了。而安全邊際的基礎(chǔ)就是價格,永遠不要以樂觀的未來收益來評估現(xiàn)在的價格,安全才是投資最為重要的哲學。
談判的意義更多的時候也不是體現(xiàn)在價格上,它還是把事情順利做成的必要手段。你的對手常常是那些已經(jīng)有過1000張合同談判經(jīng)驗的老手,察言觀色本來就是他們的強項,微信longeon你的不合理或者不得體的行為和表現(xiàn),在不經(jīng)意間會傳達出一些錯誤的信息,也許那并非你的本意,但卻給了他不合理的預(yù)期,當你在事后需要竭力去扭轉(zhuǎn)和解釋的時候,你已經(jīng)深陷被動。最后,你要么被迫妥協(xié),要么是把事情徹底演砸。
在投資的過程中,專業(yè)最多也就占到30%的份額,另外的70%是性格、教養(yǎng)和知識。當然,那30%你必須演練到爐火純青的程度,那是你的手藝,是基本的詞匯量和平仄的功夫,但絕妙的詩句全賴于詩外的功夫。成功的投資者是一種更接近于老中醫(yī)的職業(yè),望聞問切是基本的功夫,準確的判斷來自于經(jīng)驗,巴菲特說好企業(yè)是可以聞出來的,說的就是這個意思。技術(shù)到了,但是修為不夠,你同樣成不了一個優(yōu)秀的投資人。
似乎沒有一個行當,與人性有著這么密切的關(guān)聯(lián)。貪婪與恐懼幾乎就涵蓋了人性的全部,人只有在性和金錢面前,才會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而進退失據(jù)。一個合格的投資者就是一個能夠控制自己欲望的人,一個以保守主義和悲觀主義為行事準則的人?!安灰晕锵玻灰约罕?,做到了這些,你是不是看起來就像一個圣人一般?當然,那是巴菲特、芒格和費雪的境界,但卻是我們必須時刻仰視刻意接近的標桿。也許終其一生,我們都無法接近,但至少,我們要讓自己的臉上留下些許從容淡然的痕跡,至少不要留下太多恐懼與貪婪的痕跡,留下被焦慮折磨過的痕跡。象由心生,你的表情每時每刻都在出賣你的內(nèi)心。
終其一生,我們都在經(jīng)營著信任。信任被德國社會學家盧曼稱作是一個社會復(fù)雜性的簡化機制。社會是這樣,團隊之間更是這樣。之所以被稱為團隊,其前提就是彼此之間的信任,如果沒有了基本的互信和基于信任的彼此依賴,那么,增加的溝通成本和由溝通不暢產(chǎn)生的摩擦成本,都將給組織帶來巨大的傷害。對話需要基礎(chǔ),價值觀需要認同,知識和判斷能力也需要彼此基本的認知,團隊的配置也是基于對對方的充分了解,同樣地,過分的高估或偏狹的自我認知,都容易導(dǎo)致信任的喪失。因為信任是來自對你一貫行為的認知,一貫的偏狹,一貫的違背常識,都會使認知的基礎(chǔ)發(fā)生偏移。
但是,很多時候信任的減弱也來自于你對對方能力的錯誤估計,也許某些東西本非對方所長,你卻無端地賦予依賴,當事實顯現(xiàn)出來的時候,你就陷入了被動,因為那本來就不是他所擁有的,是你自以為是的幻覺。就像戀愛,明明是尋常顏色,在愛慕的眼里卻一派春色。
在芒格眼里,有兩個傾向會引起的可怕后果:動機引起的偏見,這種先天的認知傾向,認為對職業(yè)有利的東西必將對客戶或者廣義上的文明有利。
帶錘子的人式的傾向,“對于一個只有一把錘子的人來說,任何問題看起來都很像釘子。” 投資人最怕的就是這種由動機和自戀導(dǎo)致的錯誤,尤其是后者,嚴重的常常會對明顯的問題用自我催眠的方式予以回避和自我說服。因為信息的不完整,因為預(yù)期的無法精確,在面對一個案子的時候,常常會犯上自我催眠的毛病,一個項目存在著,它當然是合理的,所以你總是可以為它歸納出100條好的理由。但是,好,從來就不是一個促使你投資的理由。它的不好是可控的,它的不好是可以修正的,它的不好并不足以毀滅你的投資,那才是你真正下單的原因。
投資是在風險可控情況下的概率博弈。風險可控是最基礎(chǔ)的前提,這個風險可控包含了多重意義。
從個人的角度講,你本身是一個富人,投資的錢并不會對你的生活造成影響,而項目又有值得下注的理由,比如朱敏對聚光的投資,不是朱敏在投資前已經(jīng)看清了項目的未來,而是那60萬美金只占他財富總值很小的一部分,就算失敗也不會有影響;從機構(gòu)的角度講,如果你已經(jīng)有足夠的收益,那么,在資金充裕的情況下對早期項目進行少量布局也是應(yīng)該的,但這種布局也同樣不是基于他看得有多清楚;另外一種控制風險的方式是專業(yè)化的集中布局,比如策源在web2.0的投資,最后收獲豆瓣,就是這個道理。排除了這三種情況,對早期項目的投資都要慎之又慎,因為我們實在找不出一種可以控制風險的方法,那種基于我看懂而別人沒看懂的理由,其背后的邏輯都是基于對自己過分自信。這種行為,在哈耶克的哲學里叫作“致命的自負”,那是一條“通往奴役之路”的道路。
前面講到“存在即合理”,一個項目在著,總可以找到100條它存在它存活它做大的理由;但是導(dǎo)致這個項目死亡和不死不活的理由,才是真正值得我們關(guān)心的東西,芒格說“如果我知道去什么地方一定會死,那我就肯定不要去”,如果我們知道出現(xiàn)某種情形他注定會死,并且這種情況的出現(xiàn)還不是一個小概率事件,你還能對它下注嗎?